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能哭。
永远都不能在他人面前示弱。
他看着眼前散着淡淡微光的人。
红色的眼泪以及迷蒙的眼睛。
那是他的秘密,从来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过。
只有他,是在某一天晚上得知这个秘密。
“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竖起手指放在唇上,他轻声地告诉对方,“就像以前一样,所以没关系、没有关系,醒来之后你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他们是互相保护着,即使在对方醒来之后根本不会记得这些事情。
人为造成的痛苦,每个人都拥有。
“要笑⋯⋯”流下红色眼泪的人勾起破碎的笑容,“一定要笑。”
他张开手,抱住脆弱的躯体,轻轻地摸着对方的后颈,“阿克雷会守护我们。”
“一定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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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梭停顿了下。
“怎么了?”回头看着同伴,大白兔低声询问着。
“没事,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按着额头,感觉不太舒服的黑梭皱起眉,“应该是从刚刚开始气味就被混淆,没办法完全掌握状况,所以有点不安。”
全速回到中地带后,黑梭和大白兔发现到处都是巡军,他们位于中地带的基地显然也被袭击过,到的时候已经完全被破坏,但是有自己人启动保护机制的迹象,所以他们正在走地下通道往另一个更隐蔽的藏匿点去。
因为已经过招好几年了,所以联盟军当然也知道他们这里有高阶野兽系能力者,后期开始,攻击时都会施放混淆嗅觉的烟幕武器,就算是深入地底,还是会持续影响。
“里欧,你跟着在下有几年了?”
“不、不要突然叫我本名,吓我一跳。”呆了半秒,黑梭挑起眉,不晓得对方为什么在这种地方突然聊起这个话题,“十七年左右吧。”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大白兔旁边帮忙了。
就如同先前和小茆说过的一样,他出身于第七区的外城区,父母和弟弟妹妹们都只是平凡人类。
他出生小镇的所在地非常偏僻,一边面山一边临海,是非常不妙的地理位置。
不但会被强盗攻击,也会被海盗攻击,远一点的联盟军要赶来必须花上很多时间,驻镇的军队人数又太少。
每当盗匪袭击时,全村组成的自卫队伍必须联合很少的联盟军一起抵御各种盗匪。
无力抵抗的小孩就要全部聚在一起,藏匿在地下避开攻击。
开始显现出力量后,父母都非常高兴,因为村里没有多少能力者,除了村长之外就只有联盟军里有两名中阶能力者。
但这些特别的战力还是不足以抵御更强大的盗匪,所以长期处在很艰难的状况下。
每个人都希望能够生出能力者来帮助村里,对于他的能力显现,当地的联盟军也都睁只眼闭只眼,根本没将他是能力者的事情向上呈报。
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着邻居较大的孩子们帮忙照顾小孩,几十个小孩们聚在一起,感情比跟大人们都还要亲昵。
对于星球联盟军来说很头痛、甚至恨不得拔除的能力者,对他们小镇是一种类似救赎的能力。
所以当地的驻军极力帮忙隐瞒,之后显现能力的几名孩子也全都被隐藏了下来,并没有被中央联盟军发现,他们就这样在各种大小战争中慢慢长大着。
十七年前,小镇又再度遭到攻击,人们又重复着被袭击洗劫的命运。
但是这次不一样,不但强盗团来了,还联合海盗团一起进行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攻势。
当时很反常地,从海的那端也赶来了不少自由行者以及第七区的处刑者们,后来他长大后才知道,那些行者是来自荒地的支援。
可是即使来了再多自由行者和处刑者,也无法保护这个区域。
小镇的联盟军被攻破,小镇自卫队也被歼灭,行者和处刑者们保护孩子们逃出的过程中很多人遭到屠杀,强盗团根本不打算留下任何活口。
对联盟军来说,这不过就只是座偏远小镇消失的事件而已,地图上打了一个叉,自此少了一个长期不想布置人力的麻烦区域。
他就和其他人一样,被保护逃出之后,联盟军协助残存下来的镇民和孤儿们举办了统一的葬礼,埋葬了那些残破的尸体,在附近立下了慰灵碑,然后发放了金钱、安排了工作和教育让他们继续活下去。
第七星区太弱小,拥有广大的土地,却无法和强盗、海盗抗衡,以致于许多区域长不得不私下和强盗们合作,暗地勾结提供各式各样的物资和土地,来确保一般民众的安全与耕作。
但是这是不对的。
就算有着守护大多数人这样的理由,联盟军依旧不该向强盗妥协。
于是他放弃联盟军给予的所有,加入了兔侠的组织。就在兔子保护他的那晚开始,他效忠协助兔子抗衡强盗集团。
总有一天联盟军会认清楚他们不能屈服于强盗,联盟军应该要寻找有力的能力者与之携手合作,以第七星区自己的方式对抗那些强盗集团。
因为野兽基因的关系,所以他拥有体型和能力优势,没多久就开始跟着大白兔到处协助处刑重大罪恶或是抵御强盗。
还不够。
他们做得还不够多。
去过第六星区之后,黑梭更深深体认了第七星区太过衰弱,能力者被长期处决后已经所剩无几,不友善的环境让能力者们宁愿闭上眼睛不去帮忙,也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协助他人。
但是会衡量处置状况的第六区,不管是月神或是泰坦都发展得非常强大,这同时也会带动其他能力者加入维护秩序的一方。
还不够多。
有生之年,一定要一口气将第七星区提升到成为能够让其他孩子可以顺利长大也不用失去父母的地方。
“在下希望能够和你搭档到最后。”拱起手,大白兔深深地朝青年一揖,“十七年来,真的非常感谢你。”
“有什么好客气的,我们的道路一致,就一起走吧。”拍了一下兔子大大的脑袋,黑梭揉揉鼻子,“别在这种地方突然说好像交代后事的话,有点可怕,走吧。”
大白兔连忙摇头,“在下没那个意思,只是突然想到⋯⋯”
“好好,我知道,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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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居然就这样让他们去了!”
直接睡到第二天,一大清早醒来的青鸟听到他学弟冷淡的叙述后,马上爆出惊呼:“琥珀你怎么可以这样!身为优良百姓,我们应该赶快跟着一起上路,看看有什么要帮忙要协助的啊!都知道有危险了怎么让他们两个自己回去啊,如果出意外怎么办!”
“我觉得会出意外的应该是跟去的我们两个,然后真的就先提早上路了。”边咬着暂时改变眼睛颜色的药片,边这样泼冷水。
琥珀突然感谢起波塞特那杯酒,不然他们的人生真的要画上句点了。
“居然啊──”
无视于青鸟悔恨的鬼叫,整理好自己的琥珀走出客房,直接下楼梯到一楼。
比他们更早起的女孩已经把店面整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不知道是不是黑梭离开之前有给她开店的命令。
总之大清早的店里已经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看起来应该是当地居民的人在吃早餐。